作品介绍

足履山河——旅人张承志


作者:足履山河——旅人张承志     整理日期:2013-06-04 11:34:56


  
  足履山河——旅人张承志
  作者:耿立
  
  写这篇文章,首先想引一段文字,张承志在《荒芜英雄路-作者自白》中说:
  
  用一本记录终止自己,并且静静地整理好行装准备上旅途,是太幸运 了。旅人一词的分量在于这旅途无止无尽,和命一样短长。只要活着,我总是面临这跋涉的压力,总是思考着各种大命题,思考着怎样活得美和战胜污脏,对于自己在思想、文学、以及同时代人中保持这个位置,我开始重视和自以为荣。
  
  我看重的是文中两个字:旅人,它象暗黑中的磷一下子点亮你,旅人的形象集现了这样的蕴含,一个孤独背着行囊的路人,一个寻求意义和真理的探索者,若是累了,就坐在荒芜路边,慢慢梳理途中的思绪。
  
  朱苏进说:“不知这旅人此刻已行走到哪块地头,是在眺望还是失神?不知这旅人此刻孤独坐于何处黑夜,点燃刺鼻的莫合烟,正在与魔鬼窃语或是与神灵们私通?马骓可夫斯基有诗道――胸膛是一面大鼓!这旅人的每个动作都象是被自己的心跳顶撞起来――于是才有了动作。”在我看来,作为散文家的旅人有太多的偏激对抗着这嚣扰的社会,一个在商海波涛中成天疲于奔命的人,一个只知花草逸致的人,很少去做这样高难的动作,承志这个名字,就有一种脾睨一世的气势,很让人联想到横渠先生“为天地立命,为生民立言,为往圣继绝学,为未来开太平,”而好象随便有关他的什么东西,都有一种大气,他写草原、雪山、或是回回的黄土高原,梵高燃烧的向日葵。
  
  张承志祖籍山东济南,济南是舜时遣象躬耕的城池,背倚历山,近瞰大明湖,有稼轩李易安,也有秦琼叔宝,风水颇为雄峻,使此城收尽了齐鲁一山一河一圣人的灵气。但旅人的“血地”则是古帝都北京,这使他又有机缘得到一种完全不同于故乡的地域文化的氛围的滋养,他少年时的清华红卫兵的领箍,青年蒙古马上的生涯及翁独健先生门下青灯盖卷和野外手执考古铲的历经,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他既有京都男人的霸气,又有齐鲁之邦的雄迈,这可以从他的散文中隐隐地觉到。
  
  要真正参透旅人散文中的一种英雄气之所渊自,必须审读他的《饮虎池》他写出了家乡济南饮虎池的那勇猛无畏的气氛。
  
  现在真后悔那时的没有多多地在那池边坐坐。我总觉得机会多,不用急,所谓重返故乡是一件庄严而神秘的事,更重要的是,我总错以为自己太年轻;故里——它是战士伤残以后才能投奔的归宿。
  
  我没有把紧紧拥簇着饮虎池的那片聚落称母性的“她”是这样的,他是父亲,永远不给你依偎之温暖却赐你血性的刚烈父亲,我渐渐地不再因没有顽耍于饮虎池边的孩提时代而难过了。从他那儿我汲来的一口水噙在丹田。20年来使我不改不变,拼性命行虎步,从来不与下流为伍。此刻我欲诉说,他却不复存在,前定中人就应该如此磨砺么。
  
  在看不风的遗传基因里,确实有许多神秘的链条,它在影响你决定你,它是一个影子,你毫无觉察,但它渗入了你的血液,潜进了你的肌肤,旅人说:40而不解,40正惑,饮虎池四周发生的事情尽管无声,却有与孔夫子的大道不符,许久以来,我深深地觉察出,我至今的一切作为都与饮虎池有关。太易决绝,太多孤傲,太重情感――当我发现一个不问职俸不要宿舍独自一人钻研经典的北大教授是饮虎池人;当我发现一个从北京奔赴西北自救殉难的九世纪起义英雄是饮虎池人;当我发现一个又一人把自己步步逼入苦境而做人豪侠仗义的人都来自饮虎池时,远在异乡的我又能和谁去诉说感叹呢?
  
  从这些话语里,我们会读出很多的慷慨悲歌,张承志在历数饮虎池人时,从血管深处腾起的是一股“勇迈、自豪”的情感。这种历史积淀的情感对张承志一生都是非同小可的,他的待人接物他的愤怒他的仇恨他的使命感命运感,始终是和饮虎池相系联。
  
  这正如“一个都不饶恕”的先生鲁迅来自会稽雪耻之乡一样,旅人的作品常常是美文也是猛药,在独异的意境不借助矫情、暗示、隐喻,商榷里疯长着不合时宜的思想,他的作品象短铁,经常戳人痛处,将心比心,以血试血。
  
  旅人十分崇敬先生鲁迅,他说曹雪芹固然伟大,但是太中国人味了,……中国需要的却是另一种人。腐朽的古文明不该再增添什么“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之类陈言滥调。中国需要公元前那大时代的、刚刚混血所以新鲜的“士”,需要侠气、热血、极致。而现代中国仅先生一人属于此种类型。
  
  我总觉得张承志的文化传承得力于男人:一是鲁迅、二是毛泽东、他用“主席”专指毛泽东,以“先生”二字尊称特指鲁迅,他们二人可以说是张承志的文化父亲。
  
  正象先生有《铸剑》写间尺宴之敖者,张承志有散文《清洁的精神》写聂政荆轲与高渐离等,这是一种理想与自由的高扬,且看引文:
  
  因此没有什么恐怖主义,只有无助的人绝望的战斗,鲁迅一定深深地体会过无助。鲁迅,就是被腐朽的势力,尤其是被他既便“死也一个不想饶恕”的人们逼得一步步完成自我,并濒临无助的绝境的思想家和艺术家。他创造的怪诞的刺客形象“眉间尺”变成了骷髅,在滚滚的沸水中追咬着仇敌的头――不知算不算恐怖主义。尤其是,在《史记》已经留下了那样不可超越的奇笔之后,鲁迅居然仍不放弃,仍写出了眉间尺,鲁迅做的这件事值得注意,从鲁迅做的这什事中,也许能看见鲁迅思想的犀利、激烈的深处。
  
  旅人在文中提出了“耻”与“洁”的概念,在国家危亡之际,一些地位卑贱的人,他们视国耻为不可容忍,把这种看成自己私人的、必须以命相抵的奇辱大耻,除了耻的观念,豪迈的义与信:一诺千金、以命承诺、舍生取义、义不容辞,这此中国文明中的有力的格言,都是经过了志士鲜血的浇灌,这如同淬火之后的铁,如沉水之后的石铸入了中国的精神,这是一种“洁”,我们的精神,就起源于上古时代的“洁”字。
  
  这是旅人从几千年的时间路途的前站觅得的失落的精神,鲁迅不赞成暗杀,但他却崇尚斗士的侠义,鲁迅立雪章门,章太炎先生则立雪俞门,俞曲园在考据丛里,无疑是高层知识分子最清醒地呼唤侠义之人,俞氏动手统计编订了通俗本《七侠五义》以警醒世人,中国文化的精蕴并非只是释儒道三鼎天下,墨家的东西数千年一直被正统的意识形态压抑。墨子生当一个“福轻乎羽,祸重平地”的混乱暴政黑暗的年代,史传上流传下来的墨子形象相当清晰动人。他和弟子们一起,结成一个战斗性很强的团体,到处抑强抚弱,恤孤济贫,故曰:“墨翟之徒流为侠”,他过着相当俭朴的生活,到处奔波“席不暇暖”。再看墨子的容貌:“子墨子之齐,遇日者”。日者曰:“帝今日杀墨龙子北方,而先生之色黑,不可以北。子墨子不听,遂北。”寥寥数笔,勿勾勒出一个脸色因多年的苦斗而变得黝黑沉峻的老斗士的风貌,这与黑发根根直矗,隶体一字胡须瘦得如铁的鲁迅先生何其相似,这与把黑暗当成忠实朋友的旅人何其相似。
  
  《史记、刺客列传》有“其行必果,已诺心诚,不爱其躯”,这是史迁对豪侠侠精神涵括,体现此种精蕴的是张承志一再褒扬的荆轲与高渐离。旅人爱读两部书,一是《史记-刺客列传》,一是《野草》,常是在黑暗中静夜咏味,高渐离举起灌铅的筑扑向秦王时,他两眼中的黑暗是怎样的呢?鲁迅一部《野草》仿佛全是在黑影下写就,他沉吟而抒发时直面的黑暗,又是怎样的呢?
  
  我们看荆轲的最后一幕:“秦王复击轲,轲被八创,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哭”,倨以骂曰:“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至死尚不忘大托己任者。
  
  高渐离擅长奏“筑”,乐声能使人“无不流涕而去。”他与荆轲定交生死,秦始皇念其一技之长,未将他处死,但使他薰瞎眼睛,沦为奴隶,令作伶工,即便沦落至此,他还不忘旧约,承继荆轲之志,乘奏乐之隙“举筑扑秦皇帝”。至于不爱其躯,我们看荆轲为骗取秦皇信任,动员樊于期献出自己首级以作晋见之资,于期“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乃今得闻教,遂自刎。”
  
  这一线法脉,我们可以从张承志的长篇散文《心灵中》读到一种牺牲之美的景象。(牺牲)是最美的事情牺牲之道是天堂的唯一道路,他写了哲合忍耶――中国回民中的一个派别,一个为了内心信抑和人道受尽了压迫、付出了不可思议的惨重牺牲的群体,在以苟活为本色的中国人中,一个才四十万人的教派,居然敢在二百年的光阴里牺牲至少五十万人,这是怎样的一个集团,他们坚持着一种精神,一种人心追求造成的一种凛然的人道精神,可以活在穷乡僻壤,可以一贫如洗,这恰恰应了鲁迅先生之语: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
  
  和鲁迅一样,旅人对失败的英雄心怀崇尚,他敢于做一个追怀“叛徒”的吊客,在《杭盖怀李陵》中旅人说:“我厌恶霍去病、卫青之类军人。我更厌恶苏武;他和孔老二一样使人压抑;在我的北方史观中,真正使我感动的是李陵。”当我们读着李陵答苏武的句子:
  
  远托异国。划人所悲。
  
  望风怀想,能不依依。
  
  身之穷困,独坐愁苦。
  
  终日无睹,但见异类。
  
  韦韫毳幕,以御风雨,
  
  膻肉酪桨,以充饥渴,
  
  举目含笑,谁与为欢!
  
  胡地玄冰,边土惨裂。
  
  凉秋九月,塞外草衰。
  
  夜不能寐,侧耳远听,
  
  胡笳互动,牧马悲鸣。
  
  吟啸成群,边声四起,
  
  晨坐听之,不觉泪下。
  
  这里再看旅人所说:“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人在不测中遭逢这种前途并不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当他无家可归,朝廷执行不义的时候,叛变也许是悲壮的正道”,我真有点唏嘘了,现在有谁为两千年前葬身异域的亡人感到悲痛呢?旅人感慨了: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葬蛮夷中――也许唯此才是通途呢。我也曾插入游牧民族的队列,我知道他们远没有孔孟之徒的伪善和凶残,李陵将军,且不说他永远成为军人文人试金石般的限界,即使只是他一缕血脉染入大漠,使黑发黑瞳的一支骑手世代怀想――难道还不够一桩美丽的壮举吗?
  
  这里没有庸薄文土的浅见,在李陵问题上,司马迁赌了自己的男身,仿佛以后李陵就成了武帝盖章论定的叛徒,太多的为巩固一姓政权的雕饰,太多的实用,使很少人能冲破积淀于身的惯常思维,然而在李陵的悲剧命运里,旅人看到一种民族交融史上的壮举。肯定人之生命,钟情于那些浪漫悲剧的人物,这是旅人笔下常涌的情怀,也许旅人知道,只有历经了剧烈苦痛的人,方才真正体味到了生存的真谛。
  
  在旅人的篇章中,在对固有的秩序对抗上,在理想主义的高扬处,在礼赞卑贱者最聪明里,你会感到毛泽东的一些神性塑造了张承志,你感到旅人的文字与伟人之间有一种冥契。
  
  旅人非常孤独,他把自己放到了决斗的位置,也爱把胸膛敲得作铜声之响,然而这世间却保持令人难以置信的沉默,这无疑于周先生的一个意象,铁屋子中昏睡的眠人,听到吆喝声或捶户顶的声音,至多揉开惺松的眼木呆地嘟嚷一下,又睡去了。或许旅人对孔子教化的厌恶,或是对伪态和圆滑的反叛,他用一种别有的有时是偏执来对抗中原式的老道与圆熟,在《金钓夜曲镰月》中,旅人吟唱的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力量,他把一种传统的尺度扭变,故意或是不自觉给人一豁:
  
  ……在我心中矗立的诗人歌手不是惠特曼及其附和者,而是一个嘶声唱着褴褛的维吾尔乞丐。1976年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他的粗哑忿忿的歌子傲慢不驯的眼神就擢住了我,十年来我反复品味着那乞丐,从中我感到了真正的高贵,这种高贵我没有在任何一个诗人身上发现过。
  
  而张承志在《听人读书》里认同的是为了守住心中的一点信念,那怕是抛弃文字的观念。东方的智慧,如佛法中的祖宗讲以心相传,但是若把文字启蒙也抛弃了,那我们看出旅人对负载孔孟之学的汉学是多么深恶痛绝,几乎有点象“五四”时期铲除封建余孽与汉字的偏激青年了:
  
  后来我听到了这种绝非20世纪的落后观点:“书嘛念上些好是好哩,怕的是念得不认得主哩……咱家养下的娃,哪怕他大字不识一个,但若他守住个念想不坏的伊玛尼……这是中国穆斯林反抗汉明孔孟之道异化的一步绝路。我在游遍了大西北的州府山川以后,在这样的观点面前不由得默然了。真的,宁愿落伍时代千年万年,也要坚守心中的俟玛尼(信抑)…难道这不是一条永恒的真理吗?
  
  汉儒以后的文化专制主义,统治的高压政策,断送了富有生机的争鸣局面,意识形态的不同演变成一种杀戮,特立异行就意味着坎坷与蹇困,也许是血统的前定的质素,李贽,这流淌着中世纪伊斯兰胡商番客血脉者,著书立说,离经背道,当年士子人人各挟李氏《藏书》以为奇货,放浪于哲学,相知于女子,在狱中以剃刀自杀,狱卒问鲜血淋淋的李贽:和尚痛否?答曰:不痛,又问:和尚何以自割?李贽――这位孔孟儒学体系中的异端大师答道:七十老翁,更有何求!
  
  张承志深谙回族历史,在他所褒扬的西北黄土高原的回民们,这些孤独地行在偏僻的道上,守护着信仰,在心中保留一块圣地不愿随波逐流,不被急功近利的短视所惑,无疑给中华民族的文明以有益的滋补与奉献。
  
  异端与一统、自由与专制、义与利、伪善与真诚这永远贯穿于人类行进途中的话语,在今天分量是格外沉重,即使是一篷丛生的草,旅人看出的也是腐朽与堕落:
  
  它们茁壮而茂密,我不理解它们怎么有这样健康的神经。应该是只有世袭的豪门子弟才能喧嚣着生长的,我觉得望着它们的时候,两耳被尖锐得意的锐声撕得疼痛欲裂。它们无耻而洋洋万言;我不知自己还能当着它们讲一讲二加一的道理么,伪作,伪学之上,如今已经有了伪草――人还能和世界交流吗?它们再不讲野草的本份,我寻不见朴实、羞涩、文雅、窘迫、勤苦、士之愤怒和布衣之节,如今已经不是分期中的上一段;如今是人民堕落的新时代了。这就是都会的野草,都会压力和威逼、利诱和诱惑之下的野草。
  
  旅人笔下的野草,不是鲁迅写过的散文,这野草是一个意象,它象征着都市的伪作,人欲与不义,它象征着不讲气节,只有淫生猛长,它失去了往日净洁,于是旅人只能唯心地用爱心描摹都市不在的野草(芳草),他想在芳草中得到一种正道,这正是伊斯兰男子中宿命的洁癖,旅人宣告:
  
  在野草最终无法和野草区别,就象于阗的璞玉无法和石头区别一样,在那一天当先生反复盼望的地火奔突,烧尽一切野草乔木的时候,伊斯兰的男子留下了只是几个字:
  
  只承认不在的芳草
  
  这里面有非常苦痛的迷惑,张承志曾相信苦难的世界人性最朴质纯洁健康,因为这旅人走向了荒芜贫瘠的黄土高原,然而,在《野草芳草》中,他发出了:如今是人民堕落的新时代的喟叹,这是把神圣和纯洁与当今知识界的人格卑下,苟活、奸诈,谄媚,投降相比照而发出的一边是神圣,一边是恶魔的感叹,然而旅人疑惑了,神圣是“不在的芳草”。
  
  无疑的,旅人心怀理想,他想拯救污染的灵魂,然而这里有悖论,是以暴易暴抑或以善感恶,以爱来暧化世道人心?理想无疑是应该存在的,信仰也应该在人的心目中有一存活的位置,现世的没落与颓败,更加凸现了旅人对理想、信仰的呐喊,然而张承志是否意识到人们在理想的光辉照耀下,就该忍受苦难,饥饿,乃至死亡吗?在理想前行的路上不应当只是一片坟场与灭绝。
  
  蝇营狗苟的生命昭示着理想、信仰之神圣,而理想信仰的途中,应以什么方式迫近它,这无疑也是必须严加审视,二十世纪中原大地上曾有过理想的狂欢,曾出现过牺牲,献身是悲壮的正途的场景,然而,这一切都是否值得,追问至此,理想与谎言,理想与狂妄的窗户纸已是薄薄的一层了。
  
  在庸常的时代,英雄仿佛成一种过往、一种记忆,在满处不洁的今天,旅人不知把道路延展向何处,我以为在《荒芜英雄路》尾部已明显地预言了归宿:
  
  英雄的道路如今荒芜了,无论是在散发着恶臭的蝴蝶迷们的路边小聚落点,还是满目灼伤铁黑千里的青格勒河,哪怕在忧伤而美丽的黑泥巴草原的夏夜里,如今你不可能仿效,如今你找不到大时代的那些骄子的踪迹了。
  
  老人探询地望着我,欠着身躯,
  
  我抱歉地道着谢,迈回了毡房木门。
  
  旅人迈回了毡房木门,确实,他曾宣称与这个世界一刀两断,结束自己的文学,然而旅人对世俗的恨又难掩其舍我其谁的拯救的自信与自爱,在他的新作《一册山河》中他以足为尽开始了又一次的丈量和漫漫长旅,我不敢预测旅人的结局,那结局总有一股人的寒意,终有一天,旅人应当死在前行的途中,那里他望着夕阳,口中吐出的是最后一行文字――以血丝为长旅划一处壮美的删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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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履山河——旅人张承志的作者是足履山河——旅人张承志,全书语言优美,行文流畅,内容丰富生动引人入胜。为表示对作者的支持,建议在阅读电子书的同时,购买纸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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