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我与母亲


作者:郭占恒     整理日期:2014-07-12 11:14:29

《我与母亲》是郭占恒先生的自传式散文集。六十载人生,洋洋洒洒二十几篇文章,汇成一本回忆文录,娓娓道出他在北京通州艰辛而温暖的年少时光,在学校和部队激扬文字的青春,行万里路后对世界的洞察与感受,从日常生活的点滴偶得偶寄,还有临近“耳顺”的智趣自嘲与感怀。在这部片断式、散记式的“个人微观史”中,我们可以看中国波澜壮阔几十年的时代缩影。
  由于经济学出身和在政策研究室几十年的工作经验,严谨和省慎贯穿郭占恒先生的文字,因此,他的散文之骨始终清直分明,不流于风月。但他的文字又是细腻的、有血有肉的,当他写儿时经历时,仿佛可以闻到了从四合院里飘出来的芝麻花椒盐混合着小鞭炮硝烟的味道。他的精致笔墨让你可以细细抚摸生活。逻辑和感性在郭占恒先生的表述中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并融为一体。
  六十岁,仿佛可以寄托出世情怀,但支起本书的是“老当益壮”的精气神,是充盈的正能量和对生活的热情,虽少一分指点江山的豪情,却多一分沉淀下来的从容。
  作者简介:
  郭占恒,浙江省委政策研究室研究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杂文学会顾问,多家高校特聘教授。2007年以来开始纪实文学创作,先后在《学习时报》《华夏散文》《中国经济时报》《浙江日报》《浙江作家》《贵州日报》《浙江工人报》《中国城市化》《新西湖》《浙江杂文界》《浙江经济》《杭州我们》《乐清湾》等发表作品数十篇。
  目录:
  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
  ——读郭占恒散文黄亚洲
  我与母亲
  儿时过年
  年关思故乡
  文昌过年
  婚礼上的祝词
  三十年来相会
  高考纪实
  悠悠井冈情
  ——记井冈山干部学院
  大有庄100号院
  ——我所知道的中央党校
  慢的遐想
  体验日本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
  ——读郭占恒散文黄亚洲
  我与母亲
  儿时过年
  年关思故乡
  文昌过年
  婚礼上的祝词
  三十年来相会
  高考纪实
  悠悠井冈情
  ——记井冈山干部学院
  大有庄100号院
  ——我所知道的中央党校
  慢的遐想
  体验日本
  走进台湾
  三国纪行
  新疆印象
  想不到临沂这样好
  行走山西
  再访安徽
  我的农家院
  老郭的尴尬事
  拼将一生为信仰
  理论创新与实践创新相结合的探索者
  印象江南项栋輝
  牛人李春波
  养个小孩儿有多贵
  后记黄亚洲
  诗人、小说家
  郭占恒的这种表述风格无疑是很聪明的,在进入生活之前他首先让你抚摸生活,让你逐渐沉入一种境界,而且,最后,往往让你自己得出结论,你没有结论也不行。这就是文学的魅力。从这个层面上说,郭占恒可谓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
  鲍观明
  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社长、出版人
  郭占恒有一种可姑且称为“亲切的洞察力”的特质。敏锐而不尖锐,包容却有原则。六十岁,老郭已经到了可以回首人生的年纪了,在《我与母亲》这本自传式的散文集中,或难得或常见的人生经历在他老辣的眼光下、简朴的文笔中,显得黑白分明,大俗大雅,有声有色。劝君读一读这本书,因为书里的智慧不沉重。
  从懂事时起,我最喜欢过年。因为过年可以穿新衣、放鞭炮、吃好的、串亲戚。家乡有句老话,叫作傻小子过年穿新衣。特别是跟在母亲后面,忙活一大家子的过年饭,很有味道。
  我一直相信年是有味的,能够闻得到。每当北风吹起,地冻天寒,雪花飘舞,行人稀少,村上开始年终分红、杀猪分肉,可以凭户口本买点黄花、木耳、花椒、大料、桂皮的时候,年就快来了。正如歌剧《白毛女》所唱的:“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
  在我的记忆中,年不是一个坏东西,不是一个魔兽,而是一个让我们可以享受一段欢乐时光的好日子。每到过年的时候,全家团圆在一起,围绕一年到头难得一见的一大桌子热气腾腾的好吃的,痛快吃,痛快玩,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
  20世纪60年代的京郊农村,过年是全家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无论多穷,年总是要富过的,否则被人瞧不起。记得母亲讲过,村里有的家庭实在太穷了,年三十晚上没钱买肉,就在家里剁鞋底子,听起来就像剁肉馅准备包饺子一样,实际上还是吃糠咽菜。听起来挺心酸的。真是有钱没钱都要过年。
  我们家还好,但是人口多,兄妹六个,正是能吃长身体的时候,粮食总不够吃,一年到头吃糠咽菜。但父亲是北京同仁堂的老药工,工资一直比较高,每月可交我母亲四十块钱,算是村里的富裕户。所以,我们家过年一直是很隆重的。扫房子洗衣服一进入腊月廿三,过年就开始了。先要扫房子,祭灶火爷。我们家有三间土坯房、两间西厢房、一个大院子。虽说平时很讲究卫生,但农村的土坯房实在是太旧了,加上北风刮起的尘土到处飞扬,扫房子就像打土仗一样,弄得浑身灰土。我很小的时候,家里扫房是跟在母亲后面当下手,稍大一点的时候,也就十来岁,全家的扫房任务就由我来担当了。
  扫房子是有程序的,先要用破布把桌上的东西盖好,有些胆瓶之类的大物件还要搬出去。再全面武装,用头巾把头包严实,戴上口罩,只露出两只小眼睛,身上穿上破褂子,把一个小扫帚绑在一根杆子上,然后从屋顶一下一下往下扫。随后,让尘土落一落,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就是“让灰尘飞一会儿”,再用鸡毛掸子把桌上掸干净,并用绞干的湿抹布擦一遍,最后再扫地,这才算扫好。有时,窗户纸要重新贴一遍,顶棚坏了还要修补顶棚,而糊顶棚是个技术活,补不好就像捅了马蜂窝,越补越糟。一天下来,要扫出好几簸箕尘土。看着干干净净的房子,窗明几净,很有些成就感。后来我在杭州大学读书时,一篇英文课文讲到一个叫汤姆的小男孩,因为淘气,他姨妈罚他刷墙,他故意像艺术家一样刷一下欣赏一下,引得镇上的小伙伴用苹果核和玩具跟他换刷墙玩,很像我小时候的童趣。时光荏苒,日夜如梭,如今已过了四十多年,我们家的房子还是由我来打扫,桌子地板经常擦,看到一根头发丝一张纸屑也要拾起来,保持一尘不染。如果哪天在杭州城里长大的太太发善心扫房子,她是不按程序扫的,三下五除二一会儿就完,但地板擦得条条痕迹,还不如不擦,正像我每次表扬她的:“又把地板擦花了。”<
  打扫完房子还要洗衣服、拆洗棉被。那时过日子,虽说吃糠咽菜的没什么油水,但由于没有条件经常洗澡,家里盖久了的棉被和棉衣外罩往往有很多油泥,皮肤一触凉飕飕的,过年了一定要痛痛快快洗干净。那时,还没有洗衣机,没有洗衣粉,也没有自来水,就是到村西头的井里挑几桶水,凭票买点碱面和肥皂来洗。当然,挑水这种重活一般是由我大哥承担,洗衣服这种细活就由我干了。
  数九寒冬,井水刺骨,从大缸里舀出来的井水有时还带着冰碴,洗衣服时小手冻得像胡萝卜一样,麻木地在搓板上搓洗着衣服。稍好的时候,也就是用一吊子开水把碱面冲一下,把衣物浸泡一下,有点热火气,好洗一些。一次衣被洗下来,往往洗出好几盆泥汤子,要投好几遍才干净。所以至今,我还保持着用搓板洗衣服的习惯,再脏的衣服经我的手也是能洗干净的。洗完衣被,与家人把被子绞干水,再抻一抻、拉一拉,晒在两头用铁丝拉起的院子里,一会儿衣被就冻上了,一碰硬邦邦的,很容易折断。衣被晒好后,我就帮助母亲絮棉花、缝被子,然后整整齐齐叠在大炕上,看着花花绿绿、干干净净的被子挺耀眼,家里也顿时亮堂了许多。
  扫完房子、拆洗完衣被,就要抓紧理发洗澡了。过去通州农村一直有正月里不理发不洗澡的习俗,过年头发太长,会被村上老人讥笑为长得像长毛贼似的。我们家兄妹六个中五个是男孩,每月理发也是不小的开销,于是父亲就买了一把理发推子,让兄弟们学着相互理发。最先示范的是父亲给大弟弟理发,讲好了理个学生头,结果一下子理短了,再改理寸头,结果寸头又理歪了,最后理个光头。理好后,大弟弟一见,哇的一声就哭了。我小时候很聪明,许多活往往是无师自通,一见就会,不知不觉就学会了理发。当兵前,兄弟们的头发一般都是我理,当然我的头发只能到理发店去理了。后来在部队当兵二十年,为战友们理了二十年的发,结婚后又为岳父和内弟理过发,这都是后话了。
  年前洗澡也是件大事,家里没条件,要赶到县城里去洗,整个通州城也就只有两三家澡堂子。由于人多,先要排队等号拿竹签,不论时间长短,两毛钱一位。买好票走进门,一拉开厚厚的棉门帘,澡堂子里顿时白花花一片(此处就不细描述了),一股澡堂子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沁人心肺。随后跟着店伙计,找位置、脱衣服、锁柜子、换拖鞋,围一块遮羞布,就直奔大池而去。大池的热水是分格子的,先在水温较低的格子里泡一会儿,然后再到热一点的格子里泡一会儿,泡得浑身冒汗,皮肉发红,再用绞干的毛巾去搓,或者花一毛钱请搓澡工来搓,搓得身上的油泥一绺一绺往下掉,然后再去打肥皂冲洗。冲洗干净后,人已筋疲力尽,马上回到澡堂的床上躺一会儿,有时竟睡着了。睡醒之后再去冲洗一遍,这才穿衣走人。经过这一通大洗,浑身就像卸下两百斤的负重,顿时轻松多了,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嘴里哼着什么“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啊”的小曲,兴高采烈回家了。后来有条件天天洗澡了,这种感觉也就没有了。准备年货年货中最早准备的是炸饹馇饸,这是通州农村特有的一种过年食品。我从小跟母亲学会了全套的正宗做法。先是拿村里分的红小豆、绿小豆,也有的拿玉米,到村西头的电磨坊去碾粉,经过筛、簸、扬等工序,碾成细面,然后装口袋回家,取一部分浸泡在瓦盆里打浆。再是用砂轮把烧柴火的大铁锅磨亮,然后点火烧柴,用肥肉皮抹油锅,锅热了就开始摊了。由于新锅不油,前几张是摊不好的,后来就越来越好摊了,添一把柴草,抹一下肉皮,摊一张饹馇,烟熏火燎的,一天下来累得够呛,鼻孔都是黑的。摊好的饹馇只是原料,接下来还要炒芝麻花椒盐,然后取一张饹馇,撒一点花椒盐,放几根香菜卷成卷,再用面糨糊粘好边,最后用快刀切成圈。再讲究一点,就是把饹馇皮剪成饺子皮大小的圆圈,里面放上猪肉韭黄做成的馅,我们家管这个叫“螃蟹盖”,或者用胡萝卜丝馅做成长条形,叫素饹馇饸。都做好阴干后,就可以上油锅炸了,先炸个半熟,然后存放在黑色的大瓦罐里封好保鲜,以后随吃随炸。端上桌子,那个色香味酥软就别提了,可以说是我吃过的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而且只有我母亲和我做的最好吃。
  当然,过年还要杀只鸡,买点牛羊肉,买几斤黄鱼、带鱼之类的。蔬菜中萝卜、大白菜窖里有现成的,还要再买点韭黄、蒜苗、黄瓜、青椒等冬季的细菜。最不能少的就是要买个猪头。许多年以后,我到南方当兵的时候,才知道过年供猪头是图吉利,讨个好彩头。可那时我家没这个想法,只是觉得猪头便宜,又不用肉票,而且便于下酒,用母亲的话说,随便抓弄一下就是一盘菜。猪头肉好吃不好做。买回来后,先要用烧红的铁条把猪头上的毛烫干净,然后我大哥用斧子从中间一劈两半,清洗干净后,整个趴在大铁锅里,加水、烧开、去沫,放上花椒、大料、桂皮、生姜、酱油、白酒、白糖、盐等调料,这叫扒猪头。一会儿,猪头肉的香气就从锅里冒了出来,弄得满屋子满院子都是香的。扒猪头要烧好几个小时,用好几筐柴火,好在大锅的烟道连着火炕,猪头扒好了,火炕也热了,弄得家里暖洋洋的。扒好的猪头,骨肉已完全分离,取出骨头,嘬干净骨缝里的肉,骨头放好下次卖给收废品的,猪头肉整个盛在大面盆里晾干,吃时可分猪耳朵、口条、头肉,一盘盘上桌,慢慢吃,要吃一个春节呢。
  备好了年货,就要准备写春联、买年画了。年前,新华书店和副食品商店,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春联、年画、窗花和各种可拉缩的花篮、灯笼之类的。父亲读过私塾,毛笔字写得好,我们就买来红纸,裁成长条,由父亲写春联,然后带着我们一道门一道门去贴。稍大一点的时候,家里的春联就由我写了。我毛笔字不行,但美术字还好,就直接写在门框上,好像写过什么“冬梅傲霜雪,人们喜迎春”之类的,也不大通,更多的是书写毛主席诗词,如“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家里贴的年画一般都是我去买,我喜欢古典故事性的,记得买过“三英战吕布”和“林冲雪夜上梁山”,也买过电影《刘三姐》的剧照。扮演刘三姐的黄婉秋是我儿时的偶像,有过许多美好的遐想,长大后有一次到桂林出差,还特意与她合了一张影,当然此时的三姐已是老大姐了。后来还买过样板戏的剧照,有杨子荣的“打虎上山”,还画过他的剧照呢。包饺子守岁北京人有句老话儿说了几十年:舒服不过倒着,好吃不过饺子。饺子什么时候兴起的,那是民俗学家考证的事,反正我一懂事就知道饺子好吃,而且年三十晚上一定要包饺子守岁。开头咱说了,再穷也要装出包饺子过年的样子,否则这年就没法儿过了,不吃顿饺子不算过年。
  过去吃饺子是一件奢侈的事,平时缺面少肉的吃不起,就等着年三十了。从下午开始,母亲就带着我们忙开了,先和几斤面醒着,把肥瘦相间的猪肉剁成肉馅,并用生姜、大葱、酱油、料酒、盐等拌上,然后洗两棵大白菜剁馅,挤掉菜水,与肉馅一起搅拌好。条件稍好时,就多放点肉,再放个鸡蛋,放点韭黄,最后淋上香油提味。馅准备好了,香气扑面而来,这时面也醒好了,开始揉面,做剂子,擀皮,上手包。包的时候母亲常常把一枚硬币包到饺子里,说谁吃到来年谁有福气,其实这是迷信,我一直没吃到过,也挺有福气的。包好的饺子放在用秸秆做的盖子上,放在院子里冻着,随吃随煮,煮好盛在盘子里,吃时沾上点早早泡好的腊八醋,哧溜一声吞到嘴里,再咬上一口翡翠色的腊八蒜,满口滚烫生香,你看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饺子更好吃的呢?许多年以后,我在浙江省委党校读研究生时,曾请研究生同学到我家里包饺子,我这些同学吃过许多山珍海味,但从来没有吃过我包的这么好吃的饺子,撑得同学们饭后一个个到西湖边散步消食去了。
  年三十吃晚饭,要先上供祭祖。我们家外屋,也就是南方人称的堂屋,有一个大八仙桌,母亲在烛台上点好蜡烛,把烧好的菜摆在桌上供一供,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些什么。由于没有摆放祖上的照片,可以说是祭祖,也可以说是敬神。记得我们家的烛台是锡铸成的,大概有四把,很古朴、很厚重,用现在的话说,是个老东西,可惜“文化大革命”一来,就当成“四旧”扫掉了。
  祭完祖,吃完年夜饭,天已经很晚了,但还不能睡觉,要熬夜守岁,就是一夜不能睡觉,也不能熄灯。我们几个孩子吃饱了、喝足了,早早点着灯笼到街上玩去了,而母亲则点燃煤油灯,或坐在二十五瓦的电灯下,拿出装有针线、顶针、锥子等的笸箩,做起了针线活,或缝补衣裳,或纳鞋底子,为她的六个孩子准备开春穿的衣裳、布鞋,送走苦涩的一年,祈盼来年的幸福!痛快玩几天过年最开心的是吃饱了玩。这个玩从年三十晚上就开始了。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吃完了丰盛的年夜饭,母亲就吩咐我们,把生产队分的芝麻秆拿出来铺院子,人踩在芝麻秆上,嘎嘎作响,寓意步步升高。我或许是听了母亲的话,年年踩芝麻秆,总算有点进步,了却了母亲的心愿。那年头,农村缺油少电,夜晚显得特别黑,又没有电视,没有春晚,吃完晚饭,我们几个孩子就开始玩开了。玩什么呢,就是点上父亲买的灯笼或自己糊的灯笼,跑到村里的街上,嘴里不停地喊着“玩了玩了火,三十黑夜点灯喽”,开心得要命。有时也跑到村里会讲故事的人家里,听大人们讲神呀鬼呀的故事,害怕得要死,听完不敢回家,要人家送回来。所以,我很小时候,就学会了讲故事,经常引得小伙伴来听,当然不能白听,要帮我干家务活。
  儿时过年离不开放鞭炮。那时的鞭炮也是浏阳产的,都比较小,记得有小钢鞭、大钢鞭、麻雷子、二踢脚、摔炮、电光雷子和小礼花等,很古典,很喜庆,很环保,也很安全,没听说有炸死人的。不像现在的大型烟花弹、礼花弹,放以来像打仗一样,能把大裤衩子副楼、沈阳第一高楼烧掉,每年要死伤很多人。我们那时压岁钱不多,父亲给的,加上姥姥姥爷给的,也就块儿八毛,所以只能买点一百挂、两百挂的小钢鞭和摔炮,再买把香,点炮仗用。买的小钢鞭舍不得一下子点燃,总是小心翼翼地一个个拆下来,放在口袋里,然后拿出一个,吹一口香,点燃引线,往空中一扔,啪的一声在空中炸响。淘气的时候,也会往行人堆里或女孩子身上扔,吓得女孩子哇哇乱叫,那叫一个得意。更淘气的时候,把小钢鞭插在土堆上、雪堆上,或粪堆上,看谁的炮仗嘣得响、炸得开,看着哈哈大笑。
  过年若遇到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玩打杆儿、拍三角、弹玻璃球是少不了的。打杆儿,就是把一根短木棍两头削尖,再把一块木板做成砍刀的样子,地上划道线,把杆儿放在线外,然后猛地用砍刀把杆儿剁起,接着凌空抽射把杆儿打远,远者为胜,这比的是力量和技巧。拍三角,就是把香烟盒叠成三角形,三边窝一下放在地上,然后两个人或多个人相互拍,把对方的三角拍翻过来算赢,要领是找准对方三角的缝隙和把握好风向。最好玩的是弹球,比赛前先要验球,如果都用花瓣球,其他的光球、麻点等就不能用,否则很快就把花瓣砸坏了。比赛的规则和办法挺多,常见的是画两道线,在这边线外往另一条线上丢球,离线最近的开始弹别人的球,弹中了算赢。玩这几项我都是高手,赢多输少。所以,小的时候我很富有,杆儿和木砍刀等玩具放在墙角,“牡丹”“恒大”“大前门”等牌子的香烟盒积攒了一大摞,各种玻璃球赢了一大布袋。可惜后来我到南方当兵以后,这些宝贝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记得20世纪60年代的冬天要比现在寒冷,河上结满了冰,瓷瓷实实的,玩溜冰也是过年的一大乐趣。小时候,我们家的房后头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的很长很长,不知河水是从哪里来,只知道一直流向护城河,最后流向大运河。这条河很富有,芦苇丛生,总有抓不完的泥鳅、鲫鱼、刺鱼、鲇鱼、黑鱼、鳝鱼、小虾,还有土鳖、蚂蟥和水蛇什么的。夏天的时候,我经常光着屁股到这条河里游泳、摸鱼、罩蜻蜓、挖野芹菜。冬天的时候,这条河就成了我们孩子的溜冰场。我们家里没钱买冰鞋,就自己动手做冰车、做冰鞋。做冰车很简单,找两根方木条,两头微翘,下面打上两根大铁条,上面钉上木板,再找两根铁条做成钎子,然后人坐上去,两手用力拄着钎子就可以滑行了。做冰鞋难度大一些,找两块厚一点的木板,锯成与鞋一般大小,木板下面钉上凸起的木条,底下嵌上两根粗铁丝,边上钉上几个鞋扣便于穿带子,前面微翘并钉几根小钉子头,以增加起跑的摩擦力,然后绑在脚上就可以滑行了。玩冰车时就像玩战车一样,相互冲撞,或比谁划得快、撞得狠,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冲呀,杀呀”什么的,好玩得很,一会儿就玩得浑身是汗。可玩完就惨了,热气消失,浑身冰凉,又没地方洗澡,只得用体温慢慢温干。
  农村的过年一直要过到正月十五,吃完元宵,闹完花灯,这年才算过好,接下来就要过糠菜半年粮的苦日子了。于是,我又开始祈盼下一个新年的来临!写于2011年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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