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贾平凹三部曲


作者:贾平凹     整理日期:2014-05-08 20:21:00

  《废都》小说以历史文化悠久的古都西安当代生活为背景,记叙“闲散文人”作家庄之蝶、书法家龚靖元、画家汪希眠及艺术家阮知非“四大名人”的起居生活,展现了浓缩的西京城形形色色“废都”景观。作者以庄之蝶与几位女性情感的纠葛为主线,以阮知非等诸名士穿插叙述为辅线,笔墨浓淡相宜。在诸多女性中,唐宛儿、柳月、牛月清为他塑造最为成功也最倾心的鲜明人物。在这些充满灵性、情感聪慧而富有古典悲剧色彩的人物身上,体现出作者至高的美学理想。《秦腔》小说以一个陕南村镇为焦点,讲述了农民与士地的关系、农民的生存状态,通过一个叫引生的“疯子”的眼光,书写了对农民沉重的负担及农村文化的失落所寄予的深层忧虑与深切同情。
  《浮躁》本书以农村青年金锁与小水之间的感情经历为主线,描写了改革开放初始阶段暴露出来的问题以及整个社会的浮躁状态和浮躁表面之下的空虚。
  作者简介:
  贾平凹,原名贾平娃,陕西省丹凤县人。陕西作协主席,中国书协会员,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是我国当代文坛屈指可数的文学大家和文学奇才,是当代中国一位具广泛影响的作家。代表作有《废都》、《秦腔》、《浮躁》、《高兴》等,曾获多次文学大奖。
  目录:
  《废都》《秦腔》《浮躁》当代著名作家王蒙点评贾平凹时说:“贾平凹这人说话时陕西味十足,他的眼睛非常亮,很有观察力,事实上,他的农民模样掩盖了他的精明、智慧。他是个聪明、善于不露痕迹搞幽默的作家。”
  著名作家三毛心中的大师级人物,“一天四五小时在读贾平凹”。“平凹先生,您是大师级的作家,看了您的小说之后,我胸口闷住已有很久,这种情形在看张爱玲时也出现过,但他们仍不那么“对位”,直到有一次在香港有人讲起大陆作家群,其中提到您的名字。一口气买了十数位的,一位一位拜读,到您的书出现,方才松了口气,想长啸起来。”《废都》西京城里,提起四大恶少,无人不晓;提起四大名人,更是老少皆知的。要在西京文艺界沾边,你就得认识这四大名人。四大名人的第一名是画家汪希眠,今年四十五岁,原是个玉器厂的刻工,业余绘画,数年间画名大噪,原本西京国画院要调他去的,他却去了大雁塔,被聘为那里的专职画家。洋人来西京必去大雁塔,他就出售画作,尤其是册页,一个小小册页就数百十元,他是一天能画四五册页的。卖出的画大雁塔管理所得五成,他得五成,这就比一般画家有钱得多。更出奇的是,他学什么像什么,所有名家之作都可仿制,上至石涛、八大山人,下至张大千、齐白石。前二年石鲁的画价上升,他画得数幅,连石鲁的家属也辨不来真伪。他是有钱,又好女人,公开说作画时没有美人在旁磨墨展纸,激情就没有了。去年夏天,邀一伙朋友去城南五台山野游,我也去了。他是什么气派,雇了四个出租车,一个车全是女的!他的那个小情人在涧
  潭游泳,把一枚金戒指丢了,众人都急起来,下潭去摸,他说:‘丢了就丢了。’听这口气,一万二千元的戒指好像是身上搓下的垢甲蛋儿!当下从口袋掏了一把钱给那女的,嗨,一沓票子这般厚的。再一位,你在西京大街小巷走走,看看所有招牌题字,你就知道龚靖元的大名了。民国时期,所有的字号是于右任所题,于右任也没龚靖元如今红盛!他同汪希眠一样总有赶不走的一堆女人,但他没有汪希眠痴情,逢场作戏,好就好,好过就忘了,所以好多女人都自称是龚氏情人,龚靖元却说不出具体名姓。他的字现在难求,一般人求字他是不盖章的,不盖章等于白搭。要盖章都要他夫人盖,那就当面交款:一张条幅一千五,一个牌匾三千元。钱全被夫人管着,龚靖元零花钱是没有的,但他爱打麻将,一夜常输千儿八百,没有钱就写字来顶。他赌博是出了名的,公安局抓了三次,每次抓进去,为人家写上一中午的字,就又放出来了。全城的高档宾馆没有不挂龚靖元的字,所以他到任何宾馆,要吃就吃,要住就住,宾馆经理接他如接佛一般。市里烹饪协会考厨师,考官首先问:龚靖元吃过你的菜吗?若回答吃过,这厨师第一关就过了;若说没吃过,说明你压根儿还差等级。另一个名人就是西部乐团的团长阮知非了。他原是秦腔演员,从父辈那里学有几手‘吹火’、‘甩稍子’、‘耍獠牙’的绝活。秦腔没落,剧场萧条,他辞了职组织民办歌舞团,演员全是合同聘用,正经剧团不敢用的人他用,不敢唱的歌他唱,不敢穿的服装他穿,所以前五年之间走遍大江南北,场场爆满,钱飘雪花一般往回收。这些年流行歌舞不大如前,乐团人马分为两拨,一拨由城市转入乡下,一拨在西京城里开办四家歌舞厅,门票高达三十元,可人疯一般往里进。这三位名人都是与社会闲人有来往的,只是合时则合,分时则分,主要的内靠官僚,外靠洋人。唯有第四个名人活得清清静静,他的夫人虽也雇人在碑林博物馆那条街上开着个太白书店,他却是不大缺钱又不大爱钱的主儿,只在家写他的文章图受活。但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蹊跷,你越不要着什么,什么却就尽是你的。这四个名人中间就数他档次高,成就大,声播最远。
  这就是你们潼关的同乡了。”周敏听孟云房口若悬河讲下来,听得一愣一愣的,待说到“你们潼关同乡”,就说:“莫不是作家庄之蝶?!”孟云房说:“对了,要不我说‘潼关多钟秀,人自有灵气’。我是看到你爱写文章就想到庄之蝶了。他是你们那儿的骄傲,想必你是认识的。”周敏说:“名字是早知道,有一年他去潼关作文学报告,我知道后赶去,报告会已经结束了。潼关喜爱文学的年轻人如此多,原因也就是他的影响。我见过他的照片,没见过人的。”孟云房说:“四大名人之中,要我最佩服的是庄之蝶,与我最要好的也是庄之蝶。他是西京城文坛上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你若要去报刊编辑部做事,我当然可以帮你,但我跑十趟八趟,倒没他的一句话来得顶用。他常来这里吃茶吃酒,你不妨星期三或星期六下午来,说不定就会碰上,我来提说,听听他的意见,看哪个报刊更合适。”
  周敏自此一连几个星期,每星期三和星期六下午就来孟云房家,穿得整整齐齐,头上也喷了发胶,梳得一丝不乱的。可孟家虽坐了一帮作家、编剧和画家、演员,却未见到庄之蝶。周敏一时未能去报刊编辑部做事,因为生计,又不能耽误了清虚庵做小工挣钱,心也慢慢灰下来。……《秦腔》我一夜没睡,睁着眼坐在土炕上,一疙瘩一疙瘩的蚊子来咬我,觉不着痒,等着蚊子趴在腿面上吸血,吸得肚子鼓鼓的了,啪地打一掌,血就染了一手。我的血竟是臭臭的。后来我头疼得厉害,像熟透了的西瓜,铮儿铮儿响,就裂开了,我能感到从裂缝里往外冒白气。我不知怎么就在清风街上走,见什么用脚踹什么,希望有人出来和我说话,但没人出来,我敲他们各家的门,他们也不理我。清风街是亏待了我,所有的人都在贱看我和算计我。赵宏声的大清堂门口有盏路灯,照出我的影子,影子有十丈长,我就身高十丈,我拿脚踩我的影子,影子不疼,我的脚疼。天亮了,我怎么还是坐在炕上?身上出了一层小红疙瘩,那是蚊子咬的,我看见院门敞开着,连堂屋门也敞开着,是不是半夜里贼来过了,忙揭开了炕席,席下的二百零八角钱还在,吊笼里的三个蒸馍还在。我再一次到了街上,街上有了游猪,大肚子着地,一摆一摆地走。中街的人家有好几户是放游猪的,狗剩就担着粪担,一头是尿桶,一头是粪笼,跟着猪走,猪的尾巴一翘,便把大粪勺伸到猪屁股下。我真看不起狗剩,别人出外打工都好好的,他出去背了一年矿,回来就得了病了,而每天早起都拾粪哩,穿的裤子黑勾蛋子都露了出来!从街上走到了312国道上,乡政府的大铁门还关着,来运却已经蹲在那里,等候着赛虎了。狗恋爱这么专注,这我没有想到。从乡政府门口再走一大圈回西街,西街人差不多都起床了,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发迷瞪,挠膀子,说:“引生你视察回来了?”我说:“昨晚听到我敲你家门了?”他们说:“没呀!”我说:“门都快敲破了怎么会听不见?”他们站起来翻我的眼皮,说:“引生引生,你犯病啦!”
  我怎么是犯病了呢?我引生现在有什么病?我想白雪是病吗,我爱钱是病吗,我喝茶喝酒顿顿饭没有吃厌烦是病吗,这些人真可笑!我继续往前走,水兴家门旁那一丛牡丹看见了我,很高兴,给我笑哩。我说:“牡丹你好!”太阳就出来了,夏天的太阳一出来屹甲岭都成白的,像是一岭的棉花开了。哎呀,一堆棉花堆在了一堵败坏了的院墙豁口上!豁口是用树枝编成的篱笆补着,棉花里有牵牛蔓往上爬,踩着篱笆格儿一出一进地往上爬,高高地伸着头站在了篱笆顶上,好像顺着太阳光线还要爬到天上去。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景象,隔着棉花堆往里一看,里边坐着白雪在洗衣服。这是白家的院子!我立即闭住了气,躲在那棵桑葚树后往过看。白雪洗的衣服真多,在篱笆上晾着了上衣、裤子,还有裤头和胸罩。白雪还在大木盆里搓一件衣服,她一搓,我一用劲,她再一搓,我再一用劲,我的拳头都握出汗了。我那时是又紧张又兴奋,可以说是糊糊涂涂的,我在心里说:“白雪白雪,你要对我好的话,你拧一下头来看我。”我这么祈祷着,望了一下天,希望神在天上,能使我的愿望实现,但是,她白雪始终头没有拧,一直低着,水溅在脸上,擦了一下,后来站起来却返回堂屋去了。白雪一返回屋,我就大了胆了,我哪里能想到我竟能跳起两米高,忽地跳过了篱笆。两米的高度我从来没有跳到过,但我跳过了,极快地将晾着的衣服偷了几件,抬头看堂屋门,门口卧着一只猫,猫说声:不妙喔!我撒脚就跑,一件衣服又掉下去,拿着的是件胸罩。
  我是一口气跑到西街村外的胡基壕的。我掏出了那件胸罩,胸罩是红色的,我捧着像捧了两个桃。桃已经熟了,有一股香气。我凑近鼻子闻着,用牙轻轻地咬,舌尖一舔舌尖就发干,有一股热气就从小腹上结了一个球儿顺着肚皮往上涌,立即是浑身的难受,难受得厉害。那个时候我知道我是爱了,爱是憋得慌,出不了气,是涨,当身上的那个东西戳破了裤子出来,我身边的一棵蘑菇也从土地长出来,迅速地长大。我不愿意看我的那个东西,它样子很丑,很凶,张着一只眼瞪我。我叫唤道:“白雪白雪!”我叫唤是我害怕,叫着她的名字要让我放松却越来越紧张了,它仍是瞪我,而且嗤地吐我。
  不说这些了,说了我就心跳,浑身起鸡皮疙瘩。因为我很快被人发现了,挨了重重的一脚,白家人闻讯出来,将我一顿饱打。我的一生,最悲惨的事件就是从被饱打之后发生的。我记得我跑回了家,非常地后悔,后悔我怎么就干了那样的事呢?我的邻居在他家的院子里解木板,锯声很大,我听见锯在骂我:流氓!流氓!流氓!我自言自语说:“我不是流氓,我是正直人啊!”屋子里的家具,桌子呀,笤帚呀,梁上的吊笼呀,它们突然都活了,全都羞我,羞羞羞,能羞绿,正直人么,正直得很么,正直得说不成,那正直么,正直得比竹竿还正,正直得比梧桐树还正么!我掏出裤裆里的东西,它耷拉着,一言不发,我的心思,它给暴露了,一世的名声,它给毁了,我就拿巴掌扇它,给猫说:“你把它吃了去!”猫不吃。猫都不肯吃,我说:“我杀了你!”拿了把剃头刀子就去杀,一下子杀下来了。血流下来,染红了我的裤子,我不觉得疼,走到了院门外,院门外竟然站了那么多人,他们用指头戳我,用口水吐我。我对他们说:“我杀了!”染坊的白恩杰说:“你把啥杀了?”我说:“我把×杀了!”白恩杰就笑,众人也都笑。我说:“我真的把×杀了!”白恩杰第一个跑进我的家,他果然看见×在地上还蹦着,像只青蛙,他一抓没抓住,再一抓还没抓住,后来是用脚踩住了,大声喊:“疯子把×割了!割了×了!”我立马被众人抱住,我以为会被乱拳打死,他们却是要拉我去大清堂。我不去,他们绊倒了腿,把我捆在门扇上抬了去。赵宏声那时正和乡政府的小王干事学唱戏,事后赵宏声告诉我,他正唱到:“看你那额颅,看你那腿胯,哪一样子称得着骑马坐轿?!”我就被抬进药铺,是他一看,伤口太大,他治不了,就让人在312国道上挡车送我去县医院,又让白恩杰快回我家去找割下来的×。
  我这边一出事,白雪家的人都慌了,夏风也是在白家的,他正骂我,听到消息也跑来我家看究竟,我已经被抬到312国道上,而白恩杰刚出了我家门,手里拿着用纸包的那一吊子肉,夏风说:“现在医疗技术高,能接上的。”白恩杰说:“热热的,还活着哩。”夏风就回白家给白雪说了情况,白雪呜地就哭了。白雪一哭,我在去县城的路上就感觉到了,我心里宽展了:白雪没有恨我,以后见到了白雪她还会理我的。但白雪这么一哭,夏风生气了,说:“你哭啥的?”白雪说:“是我害了引生!”夏风狠狠地摔了一下门,自个儿先回了东街。这是他们第一次翻了脸。……《浮躁》三个月后,金狗被调到了记者部。记者部更是热闹的部门,那些年轻的记者,上衣口袋里总装着记者证,且偏外露出一指红的颜色,在街上惹每一个人注意。金狗跟着老记者,学会了采访,学会了处理各种复杂局面,学会了应酬各类人,也学会了做记者的派头。他努力在克服着农民意识,要把架势扎起来,见到任何人,到任何部门,一想到自己是记者,什么也不胆怯了。他现在真正明白到,记者的权力说没有,什么也没有,说有,什么都有!每天,送给记者部的请柬很多,邀请的电话也不断,某某企业要开张了,某某公司开座谈会,记者是被请坐上席的。吃饭,鱿鱼海参银耳蘑菇七碟子八碗摆满桌子,白酒甜酒啤酒汽水五颜六色整筐端上,题词,留影,末了再送一包礼品,小是电热杯电熨斗电饭锅一应电器家什,大到床单毛毯毛料皮箱高档用品。于是,第二天的报上就登出了某某企业某某公司的消息,产品用不着刊广告了,采购员大放其心地前去订货,既省钱又扬名又推销了货!金狗简直大吃一惊,没想到报纸的作用这么大,而报社内部竟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一次,某个体户饭店经理来报社,要求报纸公开能为他们撑腰,指责现在好多部门借故勒索他们。金狗和一个记者去那里了解情况,得知饭店从申报到开张,共请客了一百多次,花销了两千元。过几天,税收的来了,吃;卫生检查的来了,吃;管水的来了,吃。都得吃!管电的来了四个,一桌饭吃到一半,又来了两个,说:那四个只管室内用电,他们是管室外电的。只好笑脸又迎进来,重开一桌又吃。单是那个地区垃圾清洁工,一个精瘦的糟老头,也立在饭店门口高声叫骂,指责这个店在修理店房时往垃圾台上倒过一次垃圾。“有没有申报在这儿倒垃圾的手续收据?”没有,那就罚款吧,老头掏出一沓发票来:“交三百元,我给你开收据!”店经理只好连声告错,求高抬贵手。老头就张口叫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一片,我是管垃圾的!”结果又请人吃一顿。吃毕了,老头竟会从怀里掏出一个饭盒,说:“家里还有一个傻儿子,随便给装一点剩饭吧!”又得拿一盒新饭好菜!金狗听了,气得连连骂娘,答应一定要公开揭露这些勒索者。经理说:“好,咱们吃顿便饭吧,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异常丰盛。吃罢,那个记者去结账,回来金狗问:“多少钱?”回答是:“不要钱。”金狗急了:“不要钱?咱这不是白吃吗!咱是为调查人家被白吃得太厉害来的,咱也把人家吃了?!”同事说:“这没办法,现在就成了这样,你要不吃,经理倒要怀疑咱给他们撑不撑腰了!”金狗想:好端端一个社会,风气怎么竟成这样?在州河,觉得两岔镇不好,白石寨不好,州城里却也是如此!金狗实在是愤怒了,热血冲脸,面红耳赤。那同事竟笑了,说:“你这一怒,也就怒出你的幼稚来了!什么叫社会,这就是社会!咱们做记者的,说起来什么官也不是,可一般官却怕记者,若依这点优势也去捞些什么便宜,捞是捞得着,可咱不干,那太辱没了良心,咱只能利用这点尽力去为百姓办一件两件好事就是了。今天咱回去写一个东西在报上登了,毕竟会刹一刹这种勒索风的吧。”金狗觉得这话有理,似乎又没有多少理,但这篇报道发表以后,果然引起州城领导的注意,进行了打击“水霸”、“电霸”、“税霸”、“路霸”的整顿工作。当那个饭店的领导亲自又赶到报社当面向他们致谢的时候,金狗似乎悟到了冲动和激情,太直太烈,这诚然是英雄的行为,可现在却不是产生这种英雄的时代了,阳刚之气太盛,不但不能干成自己要干的事,反倒坏事,而甚至使阳刚沦变为一种窝囊。金狗跟着这些老记者,终于意识到这些老记者之所以受到重用而颇有声望又切实为百姓办了好事,他们的生活里全是充满了一种“活鬼闹世事”式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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