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说烦了爱


作者:埃尔维勒泰列,袁俊生     整理日期:2014-02-06 12:20:09

托马斯、露易丝、安娜、伊夫、罗曼、斯丹,他们是心理分析师、精神病科医生、律师、作家、生物学家……小说由这六组人物的关系展开,其中有两对已婚的巴黎中产家庭,还有两个单身汉。在她们之外,还有孩子,朋友,前女友,暧昧关系……这些人相爱、出轨、分手、离别、重归于好,或再组家庭,在诸多多角关系中,每个人都为爱备受煎熬,却又都不厌其烦地爱着。
  
  作者简介:
  埃尔维勒泰列
  HervéLeTellier
  法国作家兼诗人,文学团体“潜在文学工场”的成员之一,自1992年起投身于这一文学运动,并创作出多篇带有文学实验色彩的作品。作为语言学教授,他在巴黎第三大学教授新闻学,在巴黎第五大学教授编辑实践。他还在法国文化广播电台担任一栏节目的特约嘉宾。
  著有长篇小说《盗走思乡之念的人》(1992)、《岩石—站立者》(1999)、《我易堕入情网》(2007)、《W有轨电车》(2010);短篇小说《酒吧奏鸣曲》(1991)、《八月暴风雨》(1995)、《无用的百科全书》(2002)、《记忆之城》(2004)、《西斯廷小教堂》(2005);诗集《著名的负鼠》(2007)以及随笔《潜在文学工场的美学》(2006)等。
  要论最有“法国味”的小说,那一定是这本。
  ——ELLE
  无病呻吟或者激情做爱,是此书的焦点所在。虽然故事从头至尾都在讲述身体与情欲,但格调十分高雅,他很善于用细腻的情感描述抓住读者。
  ——《文学杂志》
  这是一部完美的文学实验体小说。在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面前,实验小说的种种限制已黯然失色,小说中的几个人物都是迈入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他们喜欢摆弄文字,却不够爱自己的配偶。两对三角恋爱中的人物相互交错,总是设法摆脱自己的窘境,找到走出危险困境的脱身办法。用激情去冲击责任,用一见钟情去对抗家庭。小说中的各个人物刻画得精确、洒脱,叙述富有想象力,情感的困窘跃然纸上。
  ——《费加罗杂志》安娜
  安娜斯坦即将跨入不惑之年。但她看上去至少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而通常在她这个富裕阶层里,大部分人看上去最多比实际年龄年轻五岁。但岁月不饶人,眼瞧着就步入中年了,这真让她不寒而栗,她本人一直感觉自己还是清纯淑女呢。可转眼就到四十岁了……因为她一直想象着,不惑之年仿佛是一个坎儿,有一个之前和一个之后,就像头发护理剂广告上所说的那样,她已经开始埋葬自己的过去,对尚未出现的未来感到恐惧。
  她童年时的记忆:作为长女的安娜才七岁,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最小的弟弟刚会说话。当老大可真是不容易,家长总是责备她,因为弟弟妹妹都太小,不会遭受责备。但迷人的安娜知道该怎么做,好让母亲始终偏爱她。她让弟弟和妹妹围着自己,围成一个半圆坐好。那是一个星期日,在乡间别墅里,一缕金色的夕阳穿过玻璃窗,照到屋里来。安娜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弟弟妹妹面前,高声朗读着。这是一个巨龙和仙女的故事,以她的情趣来看,这个故事太简单了,于是她就给这故事添点作料,但故事却变得含糊不清了,连她自己有时也感觉越讲越糊涂。孩子们认真聆听大姐给他们讲故事,大姐既快活又光彩照人,而弟弟妹妹们已听得入了迷,被故事情节吸引住了,甚至对其中的片段
  感到害怕。安娜挥舞着手臂,有时甚至模仿故事中的情节跳起来,她刻意讲得抑扬顿挫,让自己的语调带着情感,好紧紧抓住小听众们的注意力。她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长大后一定能当上演员,当上舞蹈家或者歌唱家。
  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安娜将自己的一头黑发拢到脑后,露出颈背。她的身体已发育成一个女人的模样,她为自己的模样感到得意。她戴着富有挑逗性的胸罩,身穿花斑图案的紧身女服,脚蹬高跟鞋。她梦想着能过一种抛头露面的生活,能从事一种登台表演的职业,那些如雷贯耳的城市,如纽约、布宜诺斯艾利斯、上海等,让她激动不已。她创建了一支摇滚乐队,自己担任歌手。她将这支乐队命名为“安娜和她的三个情人”。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吉他手,还是低音提琴手,或是架子鼓手,他们都喜欢安娜。每个人都差一点点就成为她的挚爱,但最终都没有博得她的芳心。
  转眼到了二十岁,安娜穿着医学院学生的白大褂,显得很优
  雅。她选了一个最适合自己身材的款型,宁可穿着不舒服,也要穿得漂亮,穿白大褂时刻意把胸口开得很低,由于只有脚上的鞋子能让人看出自己的个性,她便花费很大精力去挑选鞋子。她选的鞋子往往都是闪闪发亮的那种款型。年复一年,她变成了斯坦医生。她既聪明又爱好文学艺术,每一次考试都能顺利通过,也许她太要强了,因此绝不在学业上遭受失败。可她又不够要强,对于失败连想都不敢想。冒险的生活需要做出许多违抗的举动,但这样的生活已逐渐离她远去,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尽管自己长着一双修长的美腿、一对漂亮的乳房,但永远也不会在夜总会里跳舞。她母亲是医生,于是她就女承母业,当上了精神病科医生,后来嫁给了一个眼科医生。她丈夫也是犹太人,他们生育了两个孩子,一个名叫卡尔,另一个名叫蕾雅。“算是一家小型犹太企业吧”,她有时笑着这样说。但她在二十岁桃李年华时的梦想,憧憬当上艺术家的梦想最终化为泡影,唯独从她的步态中还能看到当年梦想的勇气,从她的微笑中看到梦想的光芒。她承认自己从未彻底放弃登台表演的梦想,而坦言说出自己梦想的方式显得十分老练。
  是的,安娜现已成为斯坦医生。但她是否完全相信自己是医生呢?
  她给医院打电话,要联系一位同事,她以坚定的语气说道:
  “你好,我找斯坦医生。”
  她猛然间感到惊愕不已,随即挂断电话,希望接线员别听出她的声音来。等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她才敢把电话再打过去。
  托马斯和露易丝
  “一见钟情”。从安娜嘴里听到这句酝酿已久的话语时,托马斯勒加尔先是微微一笑。他并未问安娜是否计算过从看到闪电到听到雷声究竟过了几秒钟。1但生活就是这么滑稽,因为就在为安娜诊疗几个小时之后,托马斯也被爱的惊雷击中。那是在萨米卡拉曼利斯家举办的一次“例行”晚间聚会上发生的事,萨米是一位年轻的社会学家,每个月都要举办一次活动,招待各界宾客。托马斯并不认识萨米,但一位朋友非要拽他去:“你在那儿不会感到烦闷的,况且还能认识好多人,有漂亮女人,还有其他很可爱的人。”
  萨米住在格勒内勒街的一套三居室里,这条位于巴黎7区的街现在已和拉丁区差不多了,这套居室屋顶很高,配备的家具也很有档次,居室外面是一个铺着地砖的宽敞内院。要不是萨米的父亲在洛桑的一家银行工作,对于一个在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领薪水的学者来说,这套居室装修得如此豪华是根本不可能的。应邀参加晚间聚会的有三十来个人,他们似乎都是常客,但大家很少谈各自的私事。托马斯谨慎地在一群群人当中走来走去,有
  谁会像他这样无所顾忌地去诊断这些人,把这人看成一个癔病患者,把那人当成一个神经官能症患者,把另一人视为抑郁症患者呢?托马斯知道,从一个人矫揉造作的姿态,从他的外表以及控制力能看出此人的社会境况。但他不会吐露任何看法。
  他很快就注意到一个年轻的金发女郎,她梳着短发,眼睛很明亮,很受大家的追捧。她靠在宽敞的进门处的那面墙上,手里拿着一杯掺着橙汁的鸡尾酒,滔滔不绝地说着,鸡尾酒杯在手里颤个不停。托马斯走过去听她说话。他这才知道她是一名律师。她说起阿尔巴尼亚及罗马尼亚的黑帮组织;说起极端的暴力行动以及肆无忌惮的威胁;说起有些文字译员不敢完整地把文件翻译出来,证人也感到极其害怕,那些真正的杀人凶手更是恶狠狠地盯着她,让她感到不寒而栗。三个星期前,有一个拉皮条的罗马尼亚人把一个妓女的手脚捆起来,用胶带把她的嘴封起来,然后扔到一只浴缸里。接着便用剃须刀慢慢地割她,割得很深,几乎把她割成碎片。她的血流光了,法医估计“流了两三个小时”。为了让妓女们知道他的厉害,他把她们一个个带进浴室,强迫她们去摸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那个女人还在喘气,眼睛因恐怖和疼痛而睁得大大的。她最终还是死了。一位同事要为这人做辩护,但这个案件总是萦绕在她心头。把这个案件讲述一遍,女律师仿佛又经历了一场噩梦,可话说得再多,这场噩梦依然难以驱散。
  她优雅地将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向后拢了拢,猛然间看到了他,朝他微微一笑,托马斯即刻便知道,他被迷住了,而且是真想被她迷住。他感觉这股磁力难以抵御,他倒乐于用什么力量去抵御这吸引力。在物理学里,这就是所谓的引力。他最初只知道这位女子名叫露易丝,接着她明确地告诉他:露易丝布鲁姆。她眉目清秀,婀娜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其他人是怎么说她的呢?怎样才能知道她内心所想是否含有情色之意呢?后来他想了想,她只是朝他微笑呀,难道这感觉竟是缥忽虚缈的吗?他内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露易丝布鲁姆。他觉得这名字和她真是太像了。
  吃饭的时候,命运把他们俩安排坐在同桌,而且坐在一起,但谁会相信命运呢?她还在讲述有组织的犯罪,讲述辩护的作用,因为不管怎么说,辩护还是必需的。他宁愿保持沉默,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话去填补多余的空间,况且自己更喜欢听她讲话。他喜欢她的嗓音,喜欢她那种急促的声调。当她想了解有关他的情况时,他似乎说了自己所从事的职业,但只说是“分析师”。她重复道:“分析师?”仿佛怀疑他是经济学家或者是财经专家。他补充了“心理”一词。她露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也许她真的感兴趣?她故意装出焦虑的样子:
  “我常常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比如经常自言自语。您觉得我应该去做心理分析吗?”
  “所有的人都应该做心理分析,而且应该是必须去做,就像以前每个人都应服兵役一样。”
  托马斯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话。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所有的人都在做心理分析,是一大群接受精神分析的活宝,那就是纽约的东村。从未见过每平方米内有如此多的疯子。”
  她在喉咙里低沉地笑了一声,笑声有点沙哑,但他当即就喜欢上这笑声了。
  紧接着就是社交场的游戏:他们相互询问,看是否有各自认识的人。他们毫不费力就找出几个人来,她的一位女朋友是精神病学家,他听说过这个人;而她认识的一位律师又是他的老相识。她毫不迟疑地抛出一句:
  “那人纯粹就是一个蠢货!”
  这可不是胡乱说的一句玩笑话,因为她又笑着说:
  “这人是不是您的亲友呢?”
  托马斯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狼狈,但还是点点头:是的,这人确实是一个蠢货。他们又搜肠刮肚地想了想,还找出几位记者和艺术家……
  “真让人失望。”露易丝微笑道。
  “什么呀?”
  “咱们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任何人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真是遗憾。”托马斯叹息道。
  这个回应显得太俗气了,不过他确实感到有些遗憾,因为他确实希望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们很快就弃用尊称,转而用“你”来相互称呼,而且显得很自然。当然,是她在引导谈话的主题。
  在说过几句话之后,她很快就说起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听着这些话,托马斯感到有些痛心,他明白露易丝真是把自己迷住了。从她说话的口气来看,他不能推断出任何东西,尤其是不能断定露易丝在力求说服他,同时去说服自己;不能断定他们的邂逅最终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在整个晚宴过程中,他把自己的心理分析经验统统抛掉了。有时候,说自己有丈夫和孩子的女人只不过就是说自己有丈夫和孩子,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嘿,还真别说,露易丝布鲁姆完全有可能是安娜斯坦的孪生姐妹,只不过露易丝长着一头金黄色头发。她们俩长得确实很像,甚至连她们的生
  活都很相像,托马斯这样想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晚间聚会很快就要结束了,露易丝把自己的电子邮箱及电话号码告诉给在座的人。由于名片已发送光了,她便细心地把餐巾纸撕整齐,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上面。他把她递过来的小纸片叠好,放进口袋里,在回家的路上还检查了两次,以确保没有丢失,到家之后,便马上把她的电子邮箱及电话号码输到电脑和手机里。
  此时,在夏末的这天早晨,在等待安娜斯坦前来就诊的这段时间里,托马斯给露易丝布鲁姆写了第一封邮件,邮件写得太晚了——他刻意拖了整整一天——而且写得太谨慎了,他并未吐露自己的真切愿望:“谢谢那次愉快的聚会,尽管我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我希望近期哪一天能在萨米家或其他地方和你见面。拥抱你。托马斯(分析家)。”这封信写得一点新意都没有,托马斯对此倒不介意。但不管这封信显得多么平庸,露易丝还是回复了,这至少证明她多少还是有些在意他的。他在扶手椅上伸了个懒腰,将胳膊使劲向上抻,大声地打着哈欠,每次试图让乱糟糟的想法变得清晰起来时,他都会这么做。点击鼠标,发送。苹果电脑发出模拟的风声,9点钟约诊的门铃声也响起来。安娜斯坦迟到了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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