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嫌疑人X


作者:邓科     整理日期:2014-08-26 20:23:37

失忆的化学天才李柏辉在一座废弃的木屋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成了警队队长林子光通缉的逃犯。危机时刻,他通过变幻莫测的化学手段逃脱了警方的追捕,并被神秘的青年女子伦琴所救。
  二人根据李柏辉记忆中唯一的线索——“般若鬼脸”文身开始了明察暗访,一直追踪到文身店的老板老胡,可就在此时,老胡却被人杀害。为求真相,李柏辉冒险潜入了重重警戒的老胡家,找到了指向性的线索——幕后黑手竟是昔日好友、医药界巨擘白军!
  李柏辉暗访白军所在的医药大厦窃取证据,伦琴执意同行。可李柏辉却没想到,一直视为盟友的伦琴竟然拨通了报警电话,陷二人于围困之中……
  虎口脱险后,李柏辉带着获取的资料,孤身前往白军举办的新药的记者发布会。正当李柏辉向众人宣布真相时,伦琴再次出现,吐露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故事……
  作者简介:
  邓科,中国电影集团公司青年导演,是继陆川、宁浩之后,唯一一位被纳入中影青年导演计划的导演。2010年受邀参加第六十一届德国柏林电影节,作品荣获海内外三十二项奖项。电影作品有《人质》《杀手阿勇》等。其代表作《坏孩子的秋天》剧本荣获2008年夏衍文学奖,是近几年难得一见的优秀艺术电影。
  目录:
  楔子
  案卷一:端倪初现
  案卷二:隐火重生
  案卷三:神秘伴侣
  案卷四:记忆碎片
  案卷五:形色证人
  案卷六:幻影重现
  案卷七:鬼脸般若
  案卷八:心理推手
  案卷九:夕之朝露
  案卷十:傀儡娃娃
  案卷十一:消逝街道
  案卷十二:黑暗显影
  案卷十三:夜探巢穴
  案卷十四:点水成冰楔子
  案卷一:端倪初现
  案卷二:隐火重生
  案卷三:神秘伴侣
  案卷四:记忆碎片
  案卷五:形色证人
  案卷六:幻影重现
  案卷七:鬼脸般若
  案卷八:心理推手
  案卷九:夕之朝露
  案卷十:傀儡娃娃
  案卷十一:消逝街道
  案卷十二:黑暗显影
  案卷十三:夜探巢穴
  案卷十四:点水成冰
  案卷十五:告白假面
  案卷十六:浮世畸零
  尾声一本振奋人心的好书。
  ——《大兵小将》《硬汉》导演 丁晟看完这本小说,我便有把它拍摄成影视剧的冲动。
                ——广东巨星影业公司董事长 邓建国如果说《老男孩》是一个关于梦想的故事,那么《嫌疑人X》就是一个关于臆想的故事。
                ——网络红人筷子兄弟
  当事实的真相如抽丝一般渐渐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堕入了无边黑暗,原来恐惧,一直在我身边。
                ——网络红人叫兽楔子黑暗,一片诡谲的黑暗。
  他凝神静听,辨别自己的所在。
  沉重的喘息着、器械碰撞的叮当声,和着他不安的心跳,咚,咚,咚,节奏越来越快……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这到底是哪儿?
  “唰!”一道耀眼的白光射来。他循着光的方向望去,是几名身着无菌服的医生正紧密围绕在手术台旁抢救伤患。
  立在手术台旁边的是一个点滴架,上面悬着血袋。惨白的手术床旁,那腥红的颜色格外醒目。沿着胶管,血液蜿蜒缓慢地爬入那个被救治的人的身体,活像一只吐着毒芯的细蛇正逼近着它的猎物。
  可奇怪的是,没人注意到站在阴影处的他。这场景就像在剧院里看戏,台上的人热衷表演,台下的人寂静无声,两个世界互不干扰、同时进行。
  他试探着靠近,仍旧没人注意他,于是他胆子大了些,挺直腰杆向前走,还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可那群人却还是置若罔闻。
  他数着自己的步子:一、二、三、四、五……
  就在他跨进无影灯照射范围的那一刹那,“哒”,所有的人几乎同时停下手头的工作,转头看向他。他木在原地,惊恐地发现自己成为了所有目光聚焦的焦点,而一切声响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对峙。
  静默。
  时间和着输血袋点滴的节奏,分秒流逝。
  突然间,那些医生如惊弓之鸟一般慌乱地收拾好手术器具,迅速撤离手术台。那些人影一跨入黑暗,就立即消失不见。
  现在,只剩下他和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生死未卜的人。
  说不清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还是嗜血的本性在作祟,他走上前去仔细端详那个被晾在手术台上的病患。
  那个人的眼角似乎有泪。他凑过去,想看的清楚一些。当他的脸几乎要贴上去的时候,那个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啊!”他大喊着猛地坐起,大汗淋漓。他环顾周围,发现这儿根本不是什么手术室,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没有别人。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不过,这梦有些过于清晰、真切了。
  可是,现实中的一切同样让他觉得陌生。
  一个未知的、全然陌生的空间;一个破旧的、荒无人烟的处所。
  眼前这间屋子是典型的木质结构,搭建屋子所使用的材料都是完整的原木,这种建筑易引起火灾,在干燥的北方很少见,而原木发胀松脱的外皮恰好帮忙印证了气候湿润这一点。屋子的墙壁上已经出现了许多虫蛀鼠咬的痕迹,甚至有了透光的孔洞,看来是许久没人打理了。木屋是南北朝向的,屋门虽然设在北侧,但是窗户有两扇——南北各一。这种单屋对开窗的设计显然不符合一般的建筑设计原理,除非这屋子有某种特殊用途。
  屋子里面的陈设也极其简单:一张床板已经塌陷了的单人床,一个简易的四角方桌以及一个一人高的试衣镜。而自己则坐东朝西,待在屋子正中央的冰凉地面上。冷冷的晨光从窗口渗入,从他的身后洒过。他对着地上的暗影苦苦思考: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留意到面前不远处的试衣镜,决定去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他挣扎着要站起身,却忍不住“唉哟”一声,好痛!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住疼痛的左腹部,却有一种粘湿温热的感觉,摊开手掌迎着光一看,竟然是血迹!他撕开左腹部疼痛区域周围的衣料,露出一个圆形孔洞的小伤口,伤口外侧的皮肤有一些焦灼感,粘附着已经黏稠的血迹和淡色液体。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用食指的指肚轻轻按压伤口周围的皮肤,直至摸到一个硬块。他手指上稍微一加力,就疼得满头大汗。
  是枪伤!而且不幸的是,还有弹片残留在体内。现在这种温润脏乱的环境最容易造成感染,必须及时采取处理措施。
  他左手捂着伤口,右手支着地板想要站起来。第一次尝试用力,却摔倒在原地。自己的右腿已经麻木。他拼命的用手拍打右腿、放松自己的肌肉,直到有了酸胀的感觉,又第二次尝试,终于站起身来。他一瘸一拐的挪到试衣镜前面。镜子里映照出的镜像让他更加不知所措:这个颓废无神的人难道就是自己么?深深塌陷的眼窝,苍白干涸的嘴唇,胡子拉碴的脸,而且,身上还穿着一件血迹斑驳的囚衣。他觉得镜子中的人有些眼熟,恍惚在哪儿见过……
  他不禁倒吸一口寒气:这不就是刚刚梦中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么……被这张面孔搞的不知所措的,还有这个小镇附近的警察。这芝麻大点的地方,多少年来连件盗窃案都没有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此次事件在本地掀起了轩然大波。上头发来消息称,会尽快派出最能干的省厅刑警支持,但是在此之前,当地警方要联合附近几个镇子能够调配过来的一切警力,抓住时机连夜搜山。没有先进的搜索器材,当地警方只能依靠嗅觉灵敏的警犬,在能见度极差的黑夜里引路。警员们的手电筒发出的微弱的光,在漆黑绵延的山的脊背之下,顽抗地照耀着。
  连夜搜山毕竟不是什么舒服的差事。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警方不休不眠地搜寻,却仍旧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搜索队的警员多少有些懈怠,甚至想就此打道回府交差作罢。忽然,一只警犬展示出超乎寻常的欣喜,它绷紧绳索、加快速度,一个劲儿地往东南方向疾走。负责牵引警犬的警员连忙启动对讲机,报告东南方位有情况,请警队同志速来支援。此时,东方已经微微泛白,搜索队的警员们默祷着,希望前方就是崭新一天送给他们的礼物……他努力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现在的他更需要把控好眼前的现实。左腹部的伤口出血不是很严重,推想当时的射击距离应该较远,所以伤势不重,如果能及时就医避免感染就不会有大问题。他脱下身上破旧的囚衣,内里外翻叠成一个方形的布包,搭在伤口上阻隔灰尘。接着他试图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面找些可用的药品或者与外界联络的工具,可惜都是徒劳。他挪到北侧的窗口前,放眼屋外。
  这间木屋处于制高点上,视野很开阔,能够俯瞰附近的情况。看来自己推断的没错,这个屋子不是民宅,而是给守山人居住的“哨所”。极目远眺,是一片森林,慢慢过渡为灌木丛。盛夏时节,一片欣欣向荣,和自己颓丧的形象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远处,一些黑点不断地向着木屋聚拢,并且快速有序地移动着。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脑海中也开始搜索着那些隐匿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他记得行驶中的警车突然冲出护栏,猛烈地撞击到山体的岩石上,强大的冲击力使坚固的警车扭曲变形……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身着制服的伤员痛苦的呻吟着,颈部汩汩的冒着血……还有转身那一刻飞来的、猝不及防的子弹……
  “我是逃犯?”闪现的记忆让他立即感到不安。他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罪,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木屋的,就只是这样掐头去尾的一段记忆碎片,折磨得他头痛不已。他用双手使劲地撕扯自己的头发,试图转移这份疼痛。撕扯间,他瞥见自己的掌心有鼓胀的划痕。他摊开手掌辨认,依稀看得出是两个字。他在那件破旧的囚衣上反复擦拭,直到看得清楚为止:
  陈,蓉。
  看看写这个名字的方向,应该是自己写上去的没错。沿着字的线条已经肿起血印,这名字该是被反反复复勾画无数次了。这该是个很重要的名字。会是谁呢?自己的朋友?至亲?敌人?他毫无印象。
  但是现在有一点十分明确:外面这群人不是来营救自己的,而是来抓捕自己的!如果就这样被人稀里糊涂地逮捕归案,只会让自己更被动。无论如何,走为上策。
  可是他每挪动一步,都会连动左腹部的伤口,撕扯着的疼痛就会令他难捱不已。他发觉,此时伤口周围的肌肉已经呈现出无光泽的暗红色,这是感染的前兆。闷热潮湿的环境下,灰尘和汗渍会加重感染的程度,使肌肉腐烂甚至是危及自己的生命。看来残留的弹片是不取不行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把囚衣塞在嘴边狠狠咬住,右手的手指缓缓滑到伤口附近,轻轻按压,确定好弹片的大致方向后,猛的把手指插进伤口,用力一探,一抠!他全身的皮肤在剧烈的痛楚下猛然绷紧,豆大的汗珠沿着他苍白瘦削的面颊滚落,可还差一点!他的左手辅助着舒缓伤口周围的皮肤,随着舒展的呼气,把弹片一点点的送出来。寂静的木屋中,只有那断断续续强自忍耐的喘息声,显得格外的浑浊沉重。
  弹片取出以后,原本快要结痂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他胡乱地啐了唾液在伤口上,然后蹒跚到北窗附近观察。那些原本还不太清晰的黑点,此时已经显出了明显的轮廓。他慌张地蹲下,犹豫着如何是好。这一览无余的木屋里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警察们在警犬的带领下来到了小木屋前面。警员们兴奋之余,更多的是忐忑:这一次的逃犯共有三人,从资料上看,其中两个都是危险分子。现在有几个人藏在这个木屋里,具体是谁,有没有可能装备武器等等情况,他们都不得而知。一些稍显年轻的、资历浅的小警员,此时已经憋红了脸,腮帮子鼓鼓的,握枪的手也有些颤抖。带队的是当地一位老资格的警员,他沉着的多,不动声色地打手势,示意人们蹲下,身子低于木屋的眺望窗,然后迅速靠近木屋,紧贴着墙壁,集结于木屋破旧的木门边。
  松动残破的木门随风摆动的愈加强烈,和着人们心底忐忑不安的节拍。
  带队的老警察侧耳倾听着木屋里面的动静,屋里面的陈旧木板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放轻脚步弓腰行走;他把耳朵贴得更近了一些,隔着一层透风的木板,他似乎能够听到犯人紧张而又急促的呼吸!老警察握枪的手心都是汗,他告诫自己在这样的时刻更要稳住局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熟练地给枪上好了膛,同时用手势命令其余的人紧跟在他的身后作掩护。他大声喊叫着:“屋里的人,你、你们听好了!这个木屋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挣扎……也无济于事,劝你们赶紧投降!”
  “哑……”所有的警员都如惊弓之鸟一般,用枪对准了声音的来处,却发现只不过是一只偶然停落的乌鸦在哀叫。
  老警察眉头一皱:大家已经疲怠了,现在是草木皆兵。
  与其这样,倒不如速战速决!带队的老警察打定主意后,拍拍自己的胸脯,指着屋门。其余人明白他的意思,把枪举到耳边待命。老警察静静地踱到木屋的门前,调试好自己的呼吸,“哐当”一脚踹倒了本就不结实的木门,接着一跃而入,对着屋里面的人影,“啪啪”就是两枪!
  屋外的警察听到声音,连忙冲进屋子里支援,却听见老警察大声制止。老警察站起身来,走到那“人影”处——原来只是一件被丢弃的囚衣。
  这里早就人去屋空了,空空的地板上,只有一颗沾着血浆的弹片闪着瘆人的寒光。
  老警察捡起那枚弹片,皱着眉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凝固,说明犯人刚取出子弹离开不久。而从这个残留弹片的大小来判断,这个犯人的伤势不算轻,应该逃的不快。老警察注意到北边的窗口,无疑,这就是犯人唯一的出路。他安排属下们沿着北麓继续追捕,可自己却在心里盘算着: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忍痛取出弹片逃脱追捕,这犯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抓得到的。好在省里派来的警官林子光马上就要赶到了,有他在,什么疑难案件都能迎刃而解……  案卷一 端倪初现“天下无我,我只是个代名词。”      
  天刚刚透出些许微光。
  一辆吉普疾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之上,车后尘埃飞扬。
  这蜿蜒盘旋的山路着实让从小就在平原长大的许涛吃不消,这一路开过来,颠的许涛是七荤八素,他看着身边神态自若的林子光,忍不住抱怨:
  “头儿,一起车祸而已,犯得着您亲自出马,大老远的驱车办案吗?”
  林子光不予回答,他目测快开到事故发生的拐角了,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抓稳了。”
  还没等许涛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林子光已经顺着车祸时撞毁的栏杆口,径直地开了下去,吓得许涛脸色发青,大声尖叫。
  林子光拉下手刹,紧急制动,车子在偏离山路不远处停下。许涛推开车门,四肢酸软地瘫到地上,一动不动。林子光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下了车直奔警戒线的方向。
  林子光是个将近四十的经验丰富的刑警,他的脸上写满了超过他年龄的沧桑。他脸部的线条和他的人一样,刚硬冷峻、棱角分明。奇怪的是,林子光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他出差办案都会自行携带饮用水和急救包。年轻的副手许涛曾问过林子光这样做的原因,但是都被林子光一带而过。局里有许多关于林警官的风言风语,说他曾经因为一起案子受过巨大的刺激,自那时起就落下了疑心症,惯于独来独往,对周遭的人和事充满猜忌和不信任。不过虽然许涛入队不久,林子光对他倒还算是青睐有加,办案时常委以重任。虽然许涛有时候吃不消林子光的做事风格,但二人总得来说还称得上是配合默契。
  两人熟稔了以后,许涛也就了解了林子光性格孤僻的原因。他也曾好意劝过林子光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做些减压运动,但都被林子光固执地拒绝了。许涛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渐渐地,许涛发现,林子光很讨厌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
  特别是讨厌‘医生’干涉自己的生活。
  刚刚的特别出场引起了在警戒线附近驻足已久的记者同志们的注意。他们满脸兴奋,拿着相机蜂拥而上,把林子光、许涛围了个水泄不通。的确,相较于平静无奇的生活,当年的重案犯在押送途中逃离实在是个很赚人眼球的话题。嗅觉灵敏的媒体怎么舍得放弃这个宝贵的新闻呢?
  “林警官,你怎么看待这次车祸?您认为是单纯的意外事故还是蓄谋已久的犯罪?”
  “听说车上运送的逃犯包括当年备受争议的化学家李柏辉,请问这个消息属实么?”
  “听说有警员为了这次意外殉职,是不是真的呢?到底有没有人员伤亡?”
  “……”
  面对记者们层出不穷的问题和永不满足的窥探欲,林子光的浓眉拧成铅块一般,沉重地附在他古铜色的脸上,但是他没有爆发。前车之鉴,如果警察办案时不好好处理与记者的关系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这名警员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休想有清净日子过;而且比起跟他们纠缠不清,林子光更关心现场的状况。他决定用无声代替有声,不对媒体的问题做任何回答,只是用手遮住脸,缓慢地朝着事故第一现场蠕动。
  闪光灯还在不停闪耀,各种问题也依旧不绝于耳。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却穿透这一切直刺入林子光的耳膜:
  “林警官,听说你之所以如此热衷于侦办这个案件,是因为你女儿的死与李教授有密切关系,这算不算是你带有个人情绪的针对性办案或者说你公私不分呢?”
  这个爆点问题让在场的各路记者纷纷议论起来,有些人的面庞微微鼓胀着,闪着红润的光,难掩他们幸灾乐祸的神情;也有一些人,虽然看上去安之若素,但是瞥向林子光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期待。
  林子光停下脚步。他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那双铁拳握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接着,他慢慢张开手背,呼吸也平复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刺向那些记者,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气场,人群缓缓散开,只留下那个发问的记者站在原地。
  林子光朝着他走过去。而那个记者也有些后怕,不自禁地小步后退着。
  清醒过来的许涛看到这副架势,赶忙穿过人群,冲到林子光面前,拉住他的手。林子光用力甩开许涛的手,继续走向那个记者。
  “你……你你!警察可不能公然打记者!!”
  “你的意思是,私下可以咯?”林子光继续朝着那个记者走去,直到他退到一棵大树前,避无可避,和自己只有半步之遥。周围的闪光灯加快了频率闪烁着,咔嚓咔嚓,像是为一幕即将开场的戏剧打响报时器。
  林子光把双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向前弓,平视着这个畏畏缩缩的记者。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警察用枪就像记者用笔一样没原则,你猜……”他腮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粗黑的眉毛向上一挑,语气中掩盖不住高傲的威慑:“会发生什么呢?”
  霎时间,空气凝结成冰凉的玻璃,划得那个记者生疼。他张大了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紧张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借过、借过!”小镇派出所所长颤悠着肥胖的身躯,从车祸第一地点的方向挪进拥挤的人群。他端着自己的啤酒肚,凑到了林子光和记者的面前,谄媚地笑着,开始转移话题、插科打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们一晚上的艰难工作和负责态度。记者们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忙围拢到所长前面采访、提问。林子光和许涛也就势离开这个“包围圈”,抵达了事故发生的第一地点。
  押送犯人的警车直挺挺地撞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正前方的挡风玻璃被撞碎,驾驶室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冲击力,被挤压得严重变形。而关押犯人的后车厢的损害较小,无明显损伤。车体附近的一棵树干上,有明显的喷溅式血迹,从喷射高度和血量来判断,伤者很可能伤到了关键位置的大动脉。根据来时路上收到的讯息来看,这些血迹应该是属于负责押送人犯的两名警员之一的。
  林子光四处张望,观察周围的环境:从盘山公路的栏杆缺口到此处距离约有100米,基本成一个完整斜面,而自己刚刚开下来的警车恰好定在事故现场与盘山路的中点位置。
  对距离的把控精准的如标尺绘图一般,这样的现场还真是罕见!
  “报告!有新发现!”
  一位鉴识科的人员扶着树干,向林子光示意。林子光贴近一看,树干不足一米高的位置上有一个斜插入的孔道,应该是子弹的痕迹。林子光摩挲着这个孔洞说:
  “我需要一个完整的现场汇报。”
  “报告林警官,根据所长的吩咐,前面已经设了一个临时的案情指挥中心,您现在就可以进去等待……”
  “第一现场是最好的中心。叫你们的负责人来!”
  鉴识人员看见林子光严肃认真的模样,再不敢多言,连忙叫来沈筠。
  沈筠是这次取证工作的负责人。她虽然年轻,刚刚加入鉴识科不久,但却表现出了许多老鉴识人员也难以达到的热忱和细心,协助破获了多起大案要案。她是个干练果断的女孩子,总是扎着高高的马尾,不留一丝碎发在额前。这样的女孩,眼神犀利却不伤人,嘴角含笑却不甜腻,走起路来步履稳健,动作上没有半点多余。鉴识科的老前辈们都褒奖她,说她丝毫显现不出初出茅庐的稚嫩,是位值得信任的青年鉴识人员。
   “林警官,我们已经对现场进行了细致勘察,目前得到的情况如下:从车体本身的损害程度来看,此次车祸系传导系统和制动系统在驾驶员未注意到的情况下受到强酸性物质腐蚀失灵,进而导致汽车在爬坡加速过程中失控,汽车自动加速、方向盘失灵,进而冲出路面。不过,具体是什么酸性物质反应所致,是纯属意外还是人为控制都还要等我回去研究过残留的反应物才能给你准确的报告。”
  “是人为。”林子光的语气十分笃定,他伸出手指着他的汽车:“刚刚我模拟了案发时的情况,驾车行驶到事故发生的护栏缺口后直接冲下来。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的车子距离事故发生地点至少还有50米的距离。也就是说,如果纯属意外,车子不会冲撞到这么远的距离才停。你应该重新进行取证调查,这部车子除了制动系统遭到破坏外,车速还被巧妙地控制了……”
  “我承认您的假设是有其合理性的,我也说过我们会进一步调查……但是有一点请注意,您的车方向盘并没有问题,而且紧急制动功能也都正常……”
  “可制动系统受到酸腐蚀也不等于完全失灵,你看这里——”林子光领着沈筠绕到车体后部,指着地面:“地面连刹车痕迹都没有。而且押送车在赶夜路,为安全起见,车速是控制在40迈以下的,再加上撞击到护栏时的阻力会减小车体的下冲力……”
  “也就是说,绝不会‘意外’地正面撞到这边的山石?”
  “而且那么巧,只在这个拐弯处出事,只有驾驶室的成员受伤。”林子光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许涛聚精会神地听林子光的推理,他恍然大悟:原来刚刚冲出护栏的“特别出场”,是头儿有意安排的,借用这种方式亲身实践后,再来给事故准确定性。许涛不禁在内心感叹林子光特立独行的办案手段。
  “您的推理的确可圈可点,而且我在押送犯人的车厢里也发现了一个小孔,孔洞呈水滴状,孔洞周围呈黑色,应该是在行车过程中滴加腐蚀性溶液造成的。但这只是初步判断,我本人仍旧坚持要在分析结果出来以后才能最终下结论。”作为鉴识人员,沈筠有她自己的立场,她发表完简短的意见后,继续汇报情况:
  “另外,我们检查了车上五人的遗留物品,都是些常见的生活物品。不过……”助手递来一个黑色背包,交给林子光。
  “我个人认为这个背包里的东西有点奇怪。”林子光熟练地戴上沈筠递来的胶皮手套,然后开始亲自检视证物。这个背包的设计很简单,没有多余的袋子和暗格。拉开拉链,一目了然。
  背包里面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但都是经过“处理”的:半只胶鞋、铁勺、还有白色的块状固体。这些物品分别都用证物袋封存完好。
  林警官隔着证物袋,揉捏那个白色块状物体。质地轻薄,很容易捏成粉末状,应该是随处可见的墙皮灰。
  “硫磺、硫铁矿、石膏……”林子光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以为警局是他的化学实验室么?”
  “你的意思是?”鉴识科的警察惊诧地瞪大眼睛。
  林子光没有回答。现在事故性质、作案手法都已经了然于胸了。下一步,他需要还原案件现场。这个并不难,因为有一位清醒着的押送警员,他理应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
  前提是,他能够把真实情况毫无保留地讲清楚。
   “林警官,这位就是负责押送的警员。”当地的警方代表把人带到现场。
  这个警员梳洗整齐、穿戴规矩、神采奕奕,丝毫不像是前一夜刚刚经历了押犯出逃、同伴重伤的警察应有的状态。从他的外貌来判断,大概四十岁出头,资料上显示,他是此次押送工作的驾驶员。而另一位受伤较重的是押解员,年仅三十岁。年龄大资历老反而不受重用,出勤又遇到失误,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林子光上下打量着他却不吭声,在林子光怀疑的目光中,这个警员的笑容慢慢僵化,脸色也越来越差。他几次抿了抿嘴唇似乎要开口说话,却又都生生地咽了回去,倒是站姿变得越来越标准了。
  许涛自从跟了林子光办案之后,就常处于这样的场景之中,他已经惯于去收拾这样的摊子了,于是开腔道:“同志,您辛苦了。昨晚刚刚经历了这么严重的事件,今早却还要你特地跑过来一趟。”
  “哪里哪里,组织传召我是对我的信任!”很奇怪,这个人表现的异常喜悦。
  “组织没有传召你。只是我,林子光,想听你说说昨晚的情况。”
  “啊,这也是应该的……”那个警察讪讪地说,“昨晚……”
  “我希望你在叙述的时候能原原本本地还原现场,不要掺水。”林子光有言在先。
  “当然。昨晚,车要过弯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方向盘很不灵敏,我努力地打舵却还是没有用。眼看着要撞向路边的护栏,于是我连忙拉手闸、踩刹车,可是没想到这车子没减速反而加速了,当时我就感觉到一定是车子被人动了手脚!”
  “这一路上方向盘都没有问题么?”
  “嗯……”他略一沉思:“没有,不过跨省的这一条路基本都是直路直开,这个盘山路的过弯是第一个大弯。”
  “哦,那就不难理解了……中途这三名在押囚犯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
  “没有……中途只停下过一次,给车加油,还有就是让他们去去洗手间什么的。”
  “说的具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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